□通讯员 梁宁 朱俊君 刘霄

　　提及1998年的那场大水，至今仍是许多人心头关于洪水最刻骨铭心的记忆。21年来，一个疑问始终在盘旋：若98年洪水卷土重来，我们是否还能安然应对？

　　5月28日下午，长江委行政楼16楼调度会商室，在水利部精心的组织下，长江委和流域5省市、三峡集团公司一道，开始了一场针对1998年特大洪水的防洪调度演练。还是熟悉的洪水“配方”，还是熟悉的紧张“味道”，然而，在新时期的防御体系和预报调度技术下，这场洪水却有了不一样的“命运”……

　　守住“34.4米”防线

　　“今天是8月4日，前期宜昌站已连续出现3次超5万立方米每秒洪水过程，预报近期将有第4次洪水过程，且城陵矶水位可能超保证水位34.4米。”推演一开始，长江委主任马建华一席话，瞬间将所有人带入洪水接二连三、水位高悬不下的历史情境中。

　　据水雨情分析，受持续强降雨影响，长江中下游干流水位仍处于高位波动，长江上游又将面临新一轮的强降雨过程，4号洪水即将到来。此时，城陵矶站莲花塘水位已达33.91米，超警戒水位运行将近一个月，一旦超过34.4米保证水位，意味着附近有些蓄滞洪区可能实施分洪，数十万居民将紧急转移，影响巨大。

　　然而，不同于98年面对洪水时千军万马抗洪抢险，此时，以三峡为核心的上游梯级水库群还有233.68亿立方米，中游水库群尚余防洪库容128.99亿立方米。水库群开启军团作战模式进行调度，洪水防御工作显得从容许多。

　　“鉴于荆江河段防洪不紧张，上游水库群还留有比较多的防洪库容，建议近期调度按枝城站流量不超过56700立方米每秒且莲花塘站水位不超过34.4米控制，调度三峡水库拦洪削峰，联合调度上游水库群配合三峡水库为中下游防洪。”长江委水旱灾害防御局局长陈敏建议。

　　“启动水旱灾害防御Ⅱ级响应，下发有关洪水防御工作通知，启动上游控制性水库群联合拦洪，三峡水库最大出库流量按枝城站流量不超过56700立方米每秒且莲花塘站水位不超过34.4米来控制，确保莲花塘站水位不超过保证水位”，经请示水利部副部长兼应急部副部长叶建春同意，长江委主任马建华当即作出决定，干脆利落。

　　如牛刀初试一般，首场调度推演以4号洪水的安然俯首东去告终。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情况更为复杂多变的6号洪水。

　　“两难”境地的突围

　　随着推演进程的不断深入，时间步入8月15日，面对历史上曾让荆江陷入“分洪还是死守”两难境地的1998年洪水，2019年工程条件下，这一天的防洪调度同样面临着新的挑战。

　　此时，受新一轮强降雨影响，莲花塘站出现最高水位34.35米，距离保证水位仅差0.05米。除三峡以外，上游其他水库为中下游预留的防洪库容已基本使用完毕。

　　形势严峻，如何开展三峡水库对城陵矶的补偿调度？长江委在两个不同的调度方案面前犯起了难——

　　一方面，若要保证莲花塘站水位不超过保证水位34.4米，将三峡水库最大出库流量按照同时满足枝城站流量不超过56700立方米每秒和城陵矶莲花塘站水位不超过34.4米来控制，则三峡水库最高水位将于8月22日到达163.87米。

　　163.87米，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数字，一旦后续再发生较大洪水，三峡水库库区会出现淹没等问题。调度专家们心里最为清楚，8月末至9月初，这个时间段长江流域不是没有发生过全年最大洪水。水旱灾害防御工作，来不得半点侥幸。

　　另一方面，若将三峡水库最大出库流量增加至按照55000立方米每秒控泄，城陵矶水位将于8月19日达到34.8米，超出保证水位0.4米。届时，可能会动用部分蓄滞洪，城陵矶附近的长江堤防也将面临严峻的考验。调度专家心里明白，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更是水旱灾害防御工作义不容辞的责任。

　　降雨上下摆动，洪水持续发展，考验的则是新时期下科学调度的技术水平。会场上，调度专家们围绕问题关键所在，开展了热烈讨论，以策万全。

　　“我们新构建了一个针对40多座水库的快速测算体系，大家尽管提出任何调度意见，都可以在两分钟内计算出相应的调度方案”，马建华目光看向演练室大屏幕上的长江防洪预报调度系统，向在场专家抛出建言献计的“橄榄枝”。

　　长江委副主任金兴平拿出新的思路：有关调度研究成果表明，当三峡水库水位接近但不超过161米时，不会影响对中下游荆江河段实施防洪补偿，也不会影响到三峡水库防御特大洪水的工程安全。“能不能在两个方案之间做一个中间方案，请计算一下，看是否合适。”

　　技术人员迅速在调度系统上更新调度方案，来回测算着对上下游的调度效果，体现在一幅幅复杂的曲线图上。随后，长江委在线对话湖北、湖南、重庆等省（市）水利厅（局）和三峡集团公司等单位，充分了解各方调度需求后，并向水利部请示后，作出最后决定。

　　经过精心调度三峡水库，在清江梯级水库的配合下，沙市水位不超44.5米、莲花塘水位34.4米左右，三峡水库水位也可控制在161米以下，难题得到破解，专家们终于纾解心头焦虑。

　　“这表明我们的调度成功了，保护了沿江老百姓的安全，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马建华说。

　　“不畏战”的底气

　　1998年8月17日，6号洪水来势凶猛，荆江沙市水位涨至45.22米，超过荆江分洪控制水位0.22米；8月20日，城陵矶莲花塘水位涨至35.80米，超过保证水位1.40米，千军万马抗洪抢险，上堤严防死守，英勇拼搏保卫家园——这，是历史上真实的一幕。

　　21年后，同样的暴雨洪水，在现状工程条件下，经过实际洪水调度模拟，最终沙市水位不超44.5米、莲花塘水位34.4米左右，三峡水库水位在161米以下——这，是现实给出来的答案。

　　“可以看出，2019年即使再遇1998年洪水，科学调度已建控制性水库联合拦蓄洪水后，依靠已建成的防洪工程体系，在城陵矶地区不分洪的条件下，长江中下游可基本安全度汛。”经过近3个多小时的调度推演，马建华给出了遇1998年洪水基本可保长江安澜的结论。

　　“这次调度推演，讨论很充分，预报演练实、方案分析实、决策过程实，各地反映的意见也很现实，希望参演各方对演练过程进行认真总结，改进不足和薄弱环节，把问题想得更复杂一些，把困难想得更多一些，把措施想得更周全一些，进一步提升防洪调度决策水平。”水利部副部长兼应急部副部长叶建春对此次调度推演成效给予充分肯定。

　　事实上，此次选取1998年历史典型洪水进行调度推演，正是因为2019年长江中下游地区可能发生大洪水。根据2019年汛期长江流域旱涝趋势预测，今年主汛期长江流域降水偏多，其中中下游干流附近偏多2成以上，应警惕防范可能发生的严重洪涝灾害。调度推演结果，无疑为今年增添了“迎战”的充足底气。

　　“我们的工作，看不到汹涌澎湃的洪水，看不到千军万马抢险的现场，但我们所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小。”马建华总结道，通过这样的模拟推演，既可以检验水工程群的协同调度效果，又能起到预报调度实战练兵，进一步提升长江各种类型大洪水的应对工作水平，切实减少洪涝灾害的损失。

　　在即将到来的2019年主汛期，长江委和流域各省市一道，正手握重器，枕戈待旦，时刻准备迎接新一轮大水的挑战！

　　来源：中国水利网站 2019年5月31日